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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塌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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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堂課的課間休息,董柏寒都在看她,見鄔小曉與吳小桐依然有說有笑,他稍許放心。

中午一放學,鄔小曉與吳小桐一起往外走,往常董柏寒都是默契的跟在後面。自打上了高三,董柏寒中飯也開始在校解決。

吃飯時,有時只有吳小桐,有時還有別的同學,甚至牟澤偶爾也會參合進來,三人、四人、五人……唯獨沒有二人世界的時候。雖然她與董柏寒早被默認為一對,可鄔小曉還是顧忌著,怕被傳閑話。

兩個女生剛下到樓下,董柏寒喊住鄔小曉。他先問她:“手機呢?丟了?”

“沒有啊。”說著,鄔小曉忙把手伸進兜裏去摸手機:“怎麽了?”董柏寒默了默,沒答她。鄔小曉突然意識到,從昨晚開始自己就沒看過手機,董柏寒找她了?

她拿出手機剛要看,董柏寒抓了她手:“跟我出去吃。”

“啊,小桐……”原地不動的吳小桐善解人意地,朝被董柏寒拽著邊走邊回頭的鄔小曉擺了擺手。這一年來,董柏寒對鄔小曉的態度,她全程目睹,男友力爆棚,男友主權一絲不讓的董柏寒依然是個大冰櫃,卻不對著鄔小曉制冷了。

一手被董柏寒領著,一手解鎖查看手機,鄔小曉看到了那兩條消息。她摁滅手機,跟董柏寒說:“我一直沒看手機,不知道你發了消息。”

“嗯。”董柏寒幾乎是用鼻音應的她。他帶她去了必勝客,一頓中午而已,鄔小曉雖然對錢沒什麽概念,也知道對於學生來說,這裏有點貴了。

她剛想勸他去吃別的,猛地想起他送的禮物,話又咽了回去。是了,現在的董柏寒不是以前的窮學生了。

她記得他不吃雞肉,點的牛肉披薩。想過餐後,董柏寒朝前坐了坐,手搭在桌面上,稍顯嚴肅地問她:“昨晚出了什麽事?能跟我說說嗎?”

鄔小曉驚訝,他是怎麽看出來的,她在吳小桐面前都沒表現出不良情緒。鄔小曉是被寵著嬌養大的,平常磕了碰了,發燒感冒了,她磨人嬌氣得很。可偏巧到了大事上,她都是自己抗,例如這次爺爺生病的事。

就跟她不會在奶奶面前哭一樣,她也不會把自己的不幸說與吳小桐與董柏寒聽,誰也沒有義務當別人的垃圾桶,背負負面情緒。

天生這麽個性子的鄔小曉,如果不是現在被董柏寒問,她是不會主動說的。事實上,他要是采用逼問她的態度,她可能都會打哈哈過去。偏偏他問得一臉認真,語氣又溫柔,甚至有絲請求的味道在裏面,鄔小曉的原則,有點守不住了。

一旦決定說了,未語眼先紅,董柏寒傾身,擡手揉了揉她的頭:“慢慢說,我聽著呢。”

鄔小曉擦著眼淚說完了,董柏寒內心裏松了口氣,忍不住自私地想,還好不是她出了事。心裏這樣想,面上卻不能表露出來,況且,她這個樣子,董柏寒也是真心疼。

他雙手握著她的手,哄道:“哭出來倒也好,只是下午還要上課,眼要腫了。”這句話還真管用,鄔小曉立馬止了淚。

點的餐陸續上來,董柏寒看了眼,又給她加了個甜點。不是說吃甜食,會讓人心情好。

吃完飯,走著回去,快到學校的時候,董柏寒忽然停下,把鄔小曉摟在了懷裏,他什麽也沒說,但鄔小曉都懂,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。

稍許,董柏寒看過她頭頂,又看了眼她腳下的平底鞋,笑音道:“你這個子長得……還真是沒騙我,緊跟著我走呢。”

“嗯?”鄔小曉擡頭,不明所以。

董柏寒:“去量量,比起高一,是不是長高了四厘米。”鄔小曉驚訝:“你怎麽知道?”確實,一直在意身高,每個星期都要量的鄔小曉現在有一米六四了。

董柏寒松開她,笑而不語。後面的路程,鄔小曉一直跟前跟後地重覆著問他,到了學校她也沒問出來。

這天回家是跟吳小桐一起的,董柏寒最近很忙,已經有好幾天不能送她回家了。路上說起中午約會的事,由此延伸又提到了董柏寒對她的態度,比以前積極多了。想起這個,鄔小曉覺得從昨天開始,心上蒙的陰霾都被沖淡了些。

又想起暑假裏的最後一天,她偷襲吻他,結果,在像往常一樣得逞後,被他拽了回來。她的唇換了地方,到了他的唇上。那是鄔小曉的初吻,她什麽都不會,被董柏寒帶著,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,那裏絢爛迷人,讓她沈醉。

當他放開她時,鄔小曉一點女兒家應該有的嬌羞都沒有,揚著潮紅的臉,眼睛亮晶晶:“董柏寒,你接過吻?怎麽這麽會吻?”

董柏寒被她問得一楞,怎麽也想不到,她會是這種反應,好煞風景。可他還是認真答了:“沒有。”

“那你怎麽……”董柏寒敲了她腦門一下,打斷她:“閉嘴。傻。”陷入回憶裏的鄔小曉捂了下臉,偷偷笑。

生活有喜有悲,甜蜜戀情可以使人愉悅,卻不能阻止生老病死。

爺爺連年關都沒有熬到,人是十一月裏去的,在鄔小曉生日的前兩天。鄔小曉請了假,這次有告訴董柏寒與吳小桐。

吳小桐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,不知該怎麽安慰小夥伴,只能每天都給鄔小曉打個電話,精神上表示下慰問。

董柏寒以為陳一雲會去吊唁,原打算跟著一塊去的,卻遲遲不見她提起此事。董柏寒忍不住問了她,陳一雲很訝異,想了好一會兒,才沒頭沒尾地問了句:“鄔小曉請假是因為她爺爺死了?”

董柏寒皺眉,審視著他媽媽,緩緩問:“您以為呢?”陳一雲驚了下:“我沒以為。你剛說吊唁,我不去了。再說,人家也沒通知,怕是不想被打擾。”

這理由不合常理,也站不住腳。董柏寒暫時想不出個所以然,但他得去,他找了身素色衣服,告訴陳一雲:“那我代您去吧,高一打架的事,鄔伯伯還幫了我。

“你去幹什麽?!”董柏寒被陳一雲的語氣弄得一楞,她太激動了。

“鄔家幫過咱們的忙,再說我是班長,鄔小曉是我同學,不能去嗎?”董柏寒轉過身,盯著陳一雲看。

她好像很累的樣子,揉著眉心道:“不要跟鄔家走得太近,他家……”陳一雲沒再說下去,臨時改口:“你去就去吧,他們也確實幫過我們。”

董柏寒沒有放過去,追問:“他家怎麽了?”陳一雲煩了,向自己屋走去:“沒怎麽沒怎麽,你早去早回,不要弄得太晚。”

董柏寒看眼時間,沒再糾纏,心事重重地換好衣服。

鄔家,董柏寒上次來還是陪陳一雲,當時他在外面等,並沒有進去。想起這個,董柏寒嘴角翹了起來,那是他跟鄔小曉的初見。再想到今天這場面,他收了收自己的表情。

門是開著的,亞市的喪俗,來客不迎,去客不送。董柏寒進到屋子裏,一眼就看到了鄔小曉。她著孝服,頭發梳得整齊,眼睛紅腫,正跪在靈堂前,跟著父母給來客行禮。孝子頭遍地流,來的是鄔義康一輩的,所以,鄔小曉也要跟著磕頭。

行完禮後,來客就要給老爺子三鞠躬了,鄔小曉跟著父母,又跪著磕了三個頭。按例來客行禮的時候,家屬是要同步跪著磕頭的。

董柏寒年輕,對這些老例並不是很清楚。在前面人做完這一切後,輪到他上前,鄔義康與梅蕓站了起來,沖他點點頭,就去招呼前面那撥客人了。只餘鄔小曉繼續跪著,朝董柏寒磕了頭,他本能走向她,單腿跪下扶她。

鄔小曉輕聲道:“受著,這是規矩,平輩來客平輩行禮。”說完她頭扭向靈堂:“去行禮吧。”董柏寒在了事的唱喊下,鞠了三躬。同時,跪在那的一小團,跟著磕了三個頭。

完事後,鄔小曉扶著地才要站起來,董柏寒快步上前,攙了她一把。她一臉哀榮:“你怎麽來了?”他聲音低沈:“送送爺爺,另外,看看你。”

鄔小曉看著靈臺正中的遺照,輕輕道:“爺爺沒見過你啊,你來。”董柏寒跟著她,來到一間房,隨她進去,看到床上躺著位老人。

“奶奶,這是我同學,來送送爺爺。”鄔奶奶坐起來,鄔小曉給她墊了枕頭。

“奶奶,我叫董柏寒。”

“謝謝這位同學了,”董柏寒跟奶奶閑聊了幾句,看她精神不濟,就告辭了。在客廳又跟鄔義康夫婦說了幾句,內容是解釋陳一雲為什麽沒有來。

聞言的梅蕓把眼神看向了別處,而鄔義康的表情也很是覆雜,董柏寒的心沈了沈。

喪主家不能送客,鄔小曉站在客廳,目送他離開。董柏寒邁出屋,回頭看了她。鄔小曉淺笑,動了動嘴沒有出聲,董柏寒看清了,她說的是“走吧。”

回去的路上,鄔家喪禮的細節,令董柏寒陷入了沈思。按理以鄔義康現在的職位,來吊唁的不應該就這點人,屋子大,更顯得冷冷清清。他再憶起陳一雲的反應,一個念頭在心裏縈繞,董柏寒心口有些發涼。

一周後,鄔小曉重回校園。日子平靜的流逝,董柏寒因為一些莫須有的猜測,而一直提著的心放下了許多,也許真是他杞人憂天了。

而該來的終歸會來,一月,剛過完元旦,鄔義康在辦公室裏被直接帶走,鄔家的天塌了。

梅蕓在瞞了半個月後,終於瞞不住,鄔奶奶在聽到她跟鄔小曉說明鄔義康去了哪時,一下子暈了過去,人在醫院裏撐了兩天就隨鄔爺爺去了。而鄔義康的探病申請根本來不及批,自己老母親的葬禮都沒能出席。

誰的孩子誰心疼,梅蕓的爸媽,天天守著她,怕自己閨女出事。而梅蕓同樣的心理,快要心疼死小小了。

這孩子從得知父親被捕,奶奶暈倒那天起,一滴淚都沒有流,與她爺爺葬禮上哭得撕心裂肺相比,反差太大。直到火化那天,當工作人員把那盒子遞到“賢孫”手上,鄔小曉的淚像決了堤,淚水滴到盒蓋上,她擦的速度竟沒有滴得快。

那天哭過後,梅蕓就再見不到鄔小曉的眼淚了,那孩子異常地安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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